4)碎却圆(六)_娇养祸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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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伸手取榻侧高几上的蓑衣。

  他要出去了,回回都这样,一出去就不再进来,本本分分地乔扮好他的船夫,甚至登岸,他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,一向来去如风,自由放纵。

  露浓又一回被人轻视,也总沉迷在这种“轻视”里。她心内蓦地焦躁起来,有一种难以说明的舍不得。她朝前一些,拽住他手上的蓑衣,那些抓成绒的粽叶,刺拉拉地割着她的手,“两个人在一起,一定要做这种事么?”

  蔡淮转回身俯视她,噙着坦率又无耻的笑。不知怎么的,目光却逐渐有些温柔下来,“男男女女,终其道理就是这种事。你们女人,总因为男人想得到,就认为身体很宝贵。其实肉身迟早是会老、会死的。当你老了,或是男人得到了,又拿什么去押给他?我倒觉得没什么稀奇,你看秦淮河上的伶娼,她们给自己的身体定了价格,反而不值钱了。这世上,只有无价的才是至宝,值不值得用身体去换一点快乐,你自己说了算。”

  露浓头一回听到这一番荒诞说辞,总觉他是无理辩三分。于是剜他一眼,“那照你这样讲,你把心放在哪里?”

  他撇撇嘴角,满大无所谓,“心?我没想过那么远,我没爱过人,那是另外一码事了。”

  他又认真地想了想,笑了,“倘若我爱上谁,一定愿意为她去死,就算世人笑我傻,我也觉得值得。我不勉强人,值不值得这个问题,你自己琢磨吧。”

  言讫,他要抬手穿蓑衣。露浓却把拽蓑衣的手挪去握他的手,也直直地仰望他。或许这天下无数人会嗤笑她的傻,再恶劣一点,或许还会唾骂她的霪荡与下贱。

  但她却觉得值得,为一点锥心的快乐,为万世皆避讳,却让她着迷的爱与慾。可能没有爱,也没关系,那就让慾阗满她无边无际的空虚。

  蔡淮瞥一眼手心里她的手,意外地笑了下。很奇怪,她淡淡的体温阗在他的手掌,好像是他握住了饱满而脆弱的整个世界。

  于是他紧握住,丢下蓑衣,向她揿倒下去。一壁抽剥她的衣带子,一壁贴在她耳边笑,“我叫蔡淮,字时归,无锡人。”

  露浓在砰砰乱跳的心里嗔他一眼,逞着强,“犯不着告诉我,我才不想晓得。”

  蔡淮笑了笑,把手卷入她的衣裳,亲她的额心、眼皮、鼻尖、嘴唇。万点温柔如雨的亲吻里,露浓发着颤,在恐惧里天旋地转。她所想象与盘完的刺痛与快乐都如约而至,又比她所想象的,更惊心更快乐一点。

  至于那些“千不该万不该”,被她抛入河中,托载着她浮浮沉沉,渡过宽阔的江河。

  事情到此地步,箫娘仍怕不可靠,脑子一转,与徐姑子商议一番,打算使徐姑子巧借神佛的名义去添砖筑瓦。

  徐姑子便趁着到虞家给老太太唱诵的功夫,走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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